殞落的「養鰻王國｣ -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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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宇觀點：台灣─殞落的「養鰻王國｣

日本鰻魚（Anguilla japonica）屬於降海產卵的洄游魚類，具高經濟價值。日本鰻魚是目前唯一完全依賴捕撈野生鰻苗養殖成鰻的品種，數百年來日本鰻苗的人工繁殖技術始終無法突破，直到2010年才首次由日本水産綜合研究中心，成功確立了鰻魚的完全養殖，卻無法大量繁殖，使得鰻魚養殖仍全部依賴於野生鰻苗。

 

東亞鰻苗漁獲總量年平均約45公噸，近年來野生捕撈鰻苗數量呈現減少趨勢（2024鰻年度僅33公噸），導致鰻魚價格高漲，造成養鰻經營上的困難度，有關鰻苗捕獲量減少的原因，被認為和生長環境惡化，汙染環境，海洋洋流狀況和亂捕濫撈有關，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已於2014年將日本鰻認定為瀕危物種。

日本不僅是鰻魚消費大國，也是重要的養鰻國家，2022年全國養殖鰻魚產量為1.9萬公噸，消費量約6萬公噸。受到氣溫，魚苗數量暨價格及生產成本等限制，今年日本鰻苗放養量為14.5公噸，其中國內所採捕鰻苗數量僅6.5公噸，其餘自國外高價進口（主要購自台灣），加以日幣貶值，使得平均每公斤鰻苗成本在230萬日圓以上，讓日本養鰻業者陷入困境。由於日本是日本鰻鰻魚的最大消費地，不足部分主要由台灣跟大陸養殖成鰻供應。

鰻魚是台灣重要的淡水養殖魚種，養成的鰻魚主要外銷到日本，1980年代，臺灣是日本鰻魚市場最大的供應者（八成），全盛期達6萬公噸，對平衡台日貿易逆差有所幫助。然而自1987年鰻魚養殖業在中國大陸興起後，在台商助力下，競爭態勢發生了急遽的轉變，如今大陸鰻魚產量已超過15萬公噸，台灣則從6萬多公噸縮減到目前僅8000多公噸，大陸產鰻魚已迅速取代台鰻，成為日本市場的主要供應者，根據2023統計資料顯示，日本進口加工鰻幾乎全來自大陸（47841公噸）（台灣423公噸），台灣只剩少數的活成鰻出口（5167公噸）（中國大陸21424公噸）；比較2023年日本鰻魚批發市場價格，中國產平均每公斤3800日圓較台灣產3600日圓來得高，顯示大陸產鰻魚品質已不遜於台灣產鰻魚，物換星移，昔日榮景不再，台灣「養鰻王國｣美譽，已如昨日黃花，令人不勝噓唏，尤其對政府曾冒然開放國內寶貴鰻苗資源出口，感到遺憾和不解！

近日，繼完成鰻魚「完全養殖｣之後，外電報導日本水産廳的研究機構發佈，用「人工方式｣大量養殖日本鰻魚魚苗的技術，透過該技術可提高生産效率，將過去依賴天然捕撈日本鰻魚魚苗價格（每公斤約100萬-300萬日圓）大幅降低到人工繁殖鰻魚魚苗每尾成本為1800日圓，今後目標是將鰻苗的人工繁育每尾成本降至1000日圓元以下，既具競爭力也有助於鰻魚天然資源的復育，目前相關機構正在為自主開發的飼料申請專利，並開發出專用的自動餵食裝置和用於量産的大型水槽。台灣跟中國大陸均未傳出可以將鰻魚完全養殖的消息，遑論量產。由於鰻苗佔總生產成本半數以上，筆者曾用DRC（Domestic Resource Cost）發現，無論台灣、中國大陸或日本優先取得鰻魚人工繁殖技術並達到量產，將可大幅取得競爭優勢；一旦日本將該繁殖技術申請智財權成功，將會對台日中三地鰻魚產業造成重大轉變，台灣中國大陸養鰻競爭力將進一步被削弱，需提早因應。而過去每年需花費大筆費用向台灣及中國大陸，採購走私野生鰻苗的日本養鰻業者，將可省下大筆費用，不僅可以大幅降低養殖成本，還可以將人工繁殖的鰻苗外銷賺取外匯，何況要實現水産資源的可持續發展，避不開完全養殖。

中國鰻魚業相當關注此一消息，立即邀集相關學者專家共同研商，初步認定鰻魚人工繁育技術的成熟度和產業化應用，仍存在諸多不確定性，距離能滿足供應養殖所需苗種數量、實現商業化鰻苗生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日本在該領域卻已處於領先的地位，兩岸科研都須加把勁了。遺憾的是，台灣方面竟然沒有具體的回應和行動！

另一個值得關注的是，近日日本有家食品公司宣佈，將銷售使用植物性材料（大豆蛋白和植物性油脂等），再現蒲燒鰻魚的「植物基鰻魚 神秘鰻魚」，完全不使用任何動物源成分，每份套餐售價為1500日圓，若能獲得消費者的認可和青睞，勢必對台灣養鰻產業造成衝擊，台灣須未雨綢繆。

養殖漁業在提供人類優質動物性蛋白質上，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台灣水產養殖卻背道而馳，「養鰻王國｣，「養蝦王國」桂冠，早離台灣而去，如何重振台灣養殖雄風，賴政府該拿出具體行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