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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何敬堯
石虎的咒術迴戰？
台灣原住民的巫女貓是啥？
來聊聊我的調查
傳說「薩摩仔」是黑巫女
能夠呼喚貓過來
摘下貓眼與自己眼睛替換
使用貓眼，就能夜間視物
使用芭蕉葉能飛天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不過，家中藏好的自己眼珠
如果被鹽撒或被破壞
黑魔法就會失效造成傷亡
黑巫女若順利返家
也會把貓眼還給貓
掌控貓眼密碼的黑巫女
以前大家都說是埔里特產
只流傳在巴宰族、噶哈巫族
但根據文獻（伊能嘉矩等等）
還有我本身的田野採訪
我可以明確修正這個說法
黑巫女最早流傳於數百年前
包含台中巴宰族、噶哈巫族，以及被忽略的「拍瀑拉族」
所以黑巫女最早是住在台中市呀
大約在19世紀
臺中平埔族陸續遷往南投
這故事也隨行散播到埔里
「薩摩仔」的巴宰族語
是「Maxa-daxedaxe」
類似音：「瑪哈-達呼達呼」
「達呼達呼」是一種「土地魔」的名稱
會造成疾病
「瑪哈-達呼達呼」就是說一種巫師能夠讓土地魔附身
這種附身的咒術叫做「卡奪呼」（Kadohu）
實行「卡奪呼」咒術
其中一種能力就是替換貓眼
我一開始接觸這個故事
就對黑巫女的「咒術貓」非常好奇
眾所皆知
台灣原生貓科動物是石虎、雲豹
前人研究家貓是16世紀末才移民到台灣
於是呢，我便有一個大膽猜測
台灣黑巫女的「咒術貓」
可能就是石虎
石虎的眼睛能與巫女交換
給予巫女極大的黑魔法能量
但其實也不限定巫女
我採訪到一件事
大約在1890年代的一位拍瀑拉族男性族人
因為眼睛失明
導致他人閒言閒語是跟貓換眼
所以男巫師傳說中也擁有這個法術
拍瀑拉族遷居埔里前
最主要居住地是大肚山
這山有一處地名「貓仔崙」
即是以前石虎的大巢穴
再加上現今石虎保育團隊
調查石虎分布地帶
是苗栗、台中、彰化、南投
這些地段如果與古地圖的巴宰族、噶哈巫族、拍瀑拉族比對
會有高度的重疊
還有一個對照點
傳說換貓眼能夜間視物
就是說那貓是夜行性動物
根據我粗淺的動物學知識
家貓應該是晨昏型動物？
也就是清晨、黃昏最有活動力
並不是十足的夜行性生物
而石虎確實是夜行者
晚間視力極佳
與黑巫女傳說很相符
台灣黑巫女「薩摩仔」替換貓眼的「魔法貓」
真的是石虎嗎？
其實也未必
因為古代的石虎
居住地遍及全台灣
這點可以從以前石虎皮的貿易地點而得知
所以巴宰三族與石虎領域重疊
不是重要的證明
現代家貓成為「遊蕩貓」很多
但無法確認古代台灣的家貓數量
並且
原住民飼養家貓的案例
「瑯嬌貓」可能就是一例
前人研究瑯嬌貓的麒麟尾
可能說明有家貓血統
所以黑巫女的貓
也有可能是家貓
雖然想證明
原住民的咒術貓
等同於
原生種的石虎
但還沒有很確實的證據
不過，近來石虎研究發現
台中大肚溪流域，是石虎棲地
這個區域和拍瀑拉族「入埔路線」重疊
200年前
拍瀑拉族人被漢人驅趕
不得不離開大肚山
往南投埔里遷徙
路線就是沿著大肚溪走
對照現今石虎生態環境
受到「遊蕩犬貓」的驅趕
一步一步退守零星土地
大肚溪的鳥嘴潭水庫
200年前是拍瀑拉族遷徙路線
現今石虎退居水岸
也遭遇了水庫環保問題
昔日原漢勢力消長
我在今日石虎難題看到歷史重現
昔日咒術貓與巫女並肩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如今的石虎為了生存而戰
對抗「遊蕩犬貓」與人類開發
問到大肚溪的老農
以前溪岸有很多台灣野兔
不過遊蕩犬來了之後
就完全看不到了
動物與人類無二
每一天都是戰鬥的日子
謹以這個小小的奇幻故事
推廣石虎保育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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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薩摩仔」又有「煞魔仔」、「散毛仔」、「番婆鬼」等等稱呼。因為名稱有汙名化的疑慮。我很少講「番婆鬼」。而「煞魔仔」、「散毛仔」的說法又似乎形象太強烈。所以，我最近多寫成比較中性的「薩摩仔」。事實上，南投埔里人多使用「番婆鬼」稱呼。而我在台中訪查，多聽到的是「薩摩仔」稱呼。
註2：我說黑巫女住在台中市，這是簡略說法。事實上應該是說，相關故事範圍是巴宰拍瀑拉的族群領域，其範圍與現在台中市行政區略有出入。
註3：前人研究是參考《貓狗說的人類文明史》一書。
註4：咒術貓還有另一種可能，我根據語言學脈絡去猜測，也許咒術貓有可能是雲豹呢。
註5：附圖是《臺灣妖怪百寶圖》書中插畫，繪者魚儂。另一張貓貓是教室的貓貓，常常跳到我正在畫的畫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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