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無英雄
(http://udn.com/NEWS/OPINION/OPI4/6663375.shtml) by 王道還
其實這個現象反映了科學這一行的古今之變。設立諾貝爾獎的諾貝爾先生,是徹頭徹尾的十九世紀人。那時科學還算不上職業;只有極少數人能靠「科學研究」領養家活口的薪水。現代職業科學家是廿世紀的產物。
科學史上最偉大的三位科學家:牛頓、達爾文、愛因斯坦,與今日的職業科學家毫無相似之處。牛頓是劍橋大學教授,但是十七世紀的劍橋大學教授與今日的完全不同:學校供食宿以及微薄的薪水,可沒有研究經費。牛頓可以切磋論學的同事,整個歐洲都沒幾個。此外,他做研究出自興趣,沒有必要發表成果。牛頓四十五歲發表以萬有引力解釋太陽系運行的巨著,是比他年輕十四歲的小朋友催生的。
十九世紀的達爾文一生沒領過薪水,靠家產做研究。愛因斯坦是廿世紀最家喻戶曉的科學家。可是他大學畢業後,得不到深造的機會;為了生活,幹了兩年流浪家教,再進瑞士專利局,下班後才做研究。一九○五年他完成五篇論文,包括後來得到諾貝爾獎的量子論文、博士論文,以及第一、二篇狹義相對論論文,全是業餘產品。
俱往矣。如今科學不只是正當職業,還被宣傳成國家競爭的工具,參與科學研究的人數史無前例。結果卻是:里程碑式的研究成果越來越少,科學的國家戰略地位越來越可疑,科學社群變成了爭奪國家預算的利益團體。
在這種情況下,亞洲的諾貝爾獎得主就算增加了,又有什麼意義?何況潘道貝里只不過是隨著歐美的中國熱起鬨。現實冷酷多了。
不談美國,就比較英國與日本罷。英國人口是日本的一半,政府投入的科研經費比日本差得更多。可是自兩千年以來,英國獲得了十個諾貝爾科學獎。日本也獲得十個,但是其中三人的獲獎成果是在美國完成的。不過這樣的比較仍嫌膚淺。
須知東亞國家高中生進大學主修科學的比例全球第一。這麼多人犧牲志趣、浪費青春,是國家發展的危機,不會是創造願景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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